日前,鄂尔多斯市委副书记、代市长杜汇良作政府工作报告时透露,2022年将开工建设“鄂榆延”(即延榆鄂)高铁。
这是自2019年10月延榆高铁与榆鄂高铁“合项”后,首次有官方声音明确开工时间。此前,陕西省政府工作报告提出,今年将“积极推进延榆鄂高铁等重大项目前期工作”。
作为国家“八纵八横”高速铁路网包海通道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与西延高铁共同构成陕西的南北向主通道,两端串联关中平原城市群和呼包鄂榆城市群。据榆林官方层面透露,该线路已被纳入国家“十四五”铁路发展规划。
值得注意的是,延安、榆林和鄂尔多斯皆是全国重要的能源基地,也是黄河“几”字湾区域的经济、人口重镇。在各自省份乃至全国的经济格局中,它们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但是至今还没有真正跨入高铁时代。
从陕西来看,从鄂尔多斯至西安这一“竖”也是“米”字型高铁中最难写的一笔,不仅事关榆林、延安、铜川三市高铁通达,也决定着“市市通高铁”的最终时间。这对于关中地区协同带动陕北、陕南地区协调发展,资源错位配置,也意义重大。
最难一笔
“四纵四横”时代,“四纵”全部位于京广线以东,中西部地区还没有一条贯穿南北的高铁。
这一度是中西部结合区域省份的一块“心病”。后来,内蒙古、陕西、湖北、湖南、广西、广东、海南等7省份,联合策划了全长3000公里的包海高铁——这条线路贯穿中西部结合区域,“意义不亚于京广铁路”。
2016年,包(银)海通道被列入“十三五”规划,并升级为国家“八纵八横”高铁网中的“一纵”。其后,该线路进入分段审批、分段开工状态。但是,延安经榆林至鄂尔多斯段成为进展最缓慢的区域之一,严重制约当地发展。
以榆林为例。2021年GDP体量登上5000亿元台阶,一跃成为中西部非省会“第二城”,在陕西省内也定位为全国性交通枢纽和呼包鄂榆城市群区域中心城市,但是至今没有高铁过境。资源向省会城市聚集的背景下,延安、榆林和鄂尔多斯较高的要素流通成本,成为突出问题。
其实,延榆段前期工作启动较早,可研前置要件在2018年10月全部办结并转入初步设计阶段。其后,却陡然生变,国铁集团在2019年7月开启榆鄂高铁勘察设计工作,并决定将延榆和榆鄂两个项目合并为一个项目进行审批,延榆高铁前期工作也不得不“暂缓”。
这次并项,使得延榆高铁基本无法与西延、西康、西十高铁同步建成,成为陕西“米”字型高铁最后一笔,也是最难写的一笔。
作为跨省项目,延榆鄂高铁涉及陕西、内蒙古和国铁集团等多个方面。直到去年底,陕西发改委透露,其与国铁集团就路地出资比例已经达成一致,将继续争取国家层面大力支持,督促国铁集团与内蒙古方面尽快协商出资比例,同时督促西成公司加快推动前期工作。
与西延高铁(西安至铜川段)类似,线路方案调整也成为延缓项目开工的重要因素之一。其中,作为西部“第一县”的神木全力争取在北绕矿区设神木西站,而不是沿包茂高速在红碱淖设站,后者距离城区较远。直到去年8月,这一方案才被国铁集团经规院认定为“可接受,宜实施”。
此番鄂尔多斯透露,2022年将开工建设延榆鄂高铁,这也是“并项”以来首次官方透露开工时间。延榆鄂高铁,这次或许真的要来了。
产业长廊
根据可研方案,延榆鄂高铁向北依次贯通延安市(宝塔区、延川县),榆林市(清涧县、绥德县、米脂县、横山区、榆阳区、神木市),鄂尔多斯市(伊金霍洛旗)——黄河“几”字湾区域内最重要的3座能源基地。
该项目新建线路全长约390公里(内蒙古境内段53公里),设计速度350公里/小时,总投资约638亿元。最为直接的影响是,鄂尔多斯、榆林和延安将真正跨入高铁时代,一举结束这个“近十年来最大的遗憾”。
从目前信息来看,西延高铁计划于2025年先于延榆鄂高铁建成。待后者建成后,将与前者共同构成内蒙古向南、陕西向北的最重要大通道,而延安、榆林和鄂尔多斯也将成为呼包鄂榆城市群与关中平原城市群沟通的重要节点,重塑区位优势。
从经济和人口聚集度来看,延安、榆林和鄂尔多斯分量极重。2021年,三座城市GDP体量分别为2004.58亿元、5435.18亿元和4715.7亿元,总量超1.2万亿元;“七普”数据显示,三市人口分别为228.26万人、362.48万人、215.36万人,合计约806.1万人,10年人口增量分别为9.56万人、27.33万人、21.3万人。
不论是经济活力,还是人口吸引力,都算得黄河“几”字湾区域的佼佼者。
“工业上的增长极实际上都依托于铁路、公路(支撑)。”陕西省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吴刚对城叔表示,这条高铁将使得沿线城市实现快捷联通,高端要素的对流融合速度加快。
在他看来,延安、榆林和鄂尔多斯都是全国重要的能源城市,延安以油气为主、后两者以煤为主,有一种竞合关系。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背景下,生态保护和产业流通等对接都更加便捷,有望沿高铁线形成一个“产业长廊”。
这也是陕西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十四五”规划中重点提及的方向——即以铁路大通道带动能源产业贯通发展,推动新兴产业提质增效。
数据显示,三市原煤产量分别为4639.87万吨、5.52亿吨和6.7亿吨,占比超过全国1/3;三市天然气约占全国27%,发电量约占全国3.5%……在呼包鄂榆城市群语境下,鄂尔多斯与榆林组建跨区域产业合作园,联合研发煤制烯烃(芳烃)等现代煤化工技术,已经成为陕蒙两省份合力推进的重点事项。
此外,延安、榆林等地的旅游产业也有望进一步爆发。延安是革命圣地,红色文化家喻户晓。榆林则拥有被称为过去十年“世界十大考古发现”的石峁遗址、匈奴遗存的唯一都城——统万城等,历史文化资源得天独厚。
随着高铁通道加速推进,陕北尤其是榆林,将打破“游客向北不过壶口瀑布”的尴尬,进一步释放旅游产业活力。
“插上翅膀”
“十四五”是陕西高铁项目的集中爆发期。延榆鄂高铁加速推进同时,陕西自“十三五”时期开始布局的“米”字型高铁,也已渐入佳境———
一点——银西高铁,两撇——大西高铁和西成高铁,一横——郑西、西宝、宝兰高铁已经开通运营;一竖——西延高铁(铜川至延安段)和西康高铁,一捺—— 西十高铁,也都已经开工建设。
2月17日,西延高铁官宣“2025年10月31日开通运营”后,延榆鄂高铁成为悬在空中的“最后一笔”。这不仅事关“米”字型高铁成型,也事关陕西实现“市市通高铁”的最后时间。根据目前进度,陕西“米”字型高铁仍有望在“十四五”期末雏形显现。
“米”字意味着四通八达,也意味着枢纽作用突出。近年来,陕西提出全面发展“三个经济”(枢纽经济、门户经济、流动经济)的底气,正是来自于连接东西、承上启下的区位和交通优势,这也是建设内陆改革开放高地的基础性条件。
中欧班列的快速发展便是例证。2021年,中欧班列长安号开行突破3800列,国际货运干线增加至16条, 吸引全国29个省份的货源在西安集散分拨,发送省外货物占比超过70%,进口货物中的70%以上由西安分拨至全国,辐射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等主要货源地。
这也是西安市进出口总值保持高速增长的原因之一。
作为陕西全省绝对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教育中心,西安不仅仅是人流、物流的枢纽,更是资金流、技术流等高端资源集聚的枢纽,承担着辐射全省的重任。尤其体现在创新资源方面,比如陕西8所“双一流”大学,除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外,全部聚集在西安。
从更深层次来讲,陕西高铁网的“米”字写成时,将实现西安都市圈1至2小时通勤、全国主要大中城市5至7小时覆盖,进而带动各种高端资源要素在更广范围高速流动。从最南端安康至最北端榆林,最快只需要3个多小时,这也将极大提升陕南、陕北区域的“可进入性”。
“关中、陕南、陕北这三大区域,本身就形成了自然的阻隔。”吴刚认为,这三大区域实现协调发展,首先路网上要协调。如果这些高铁打通,相当于给西安高端科技资源等“插上翅膀”,到生产地去落地转化。